2016-02-25 11:25 点击:次
“我,无法回到台湾才哭。”高雄人文真善美志工张晶玫,2011年随着东日本地震赈灾团前往日本纪录当时发放时的动人情景,情感丰沛的她,总担心着自己的眼泪会造成受灾居民的两次伤害;然而,受灾民众的知足与感恩,让她不舍地流着眼泪,写下这一页心情记事。
六月盛季 不见杜鹃
六月,出了羽田机场,走在日本街头,觉得自己的脚步是轻飘飘的,没有声响,我以为是飞机上那一阵乱流的扰动所致,但是接下来的日子,我仍是走路像猫,我困惑了,因为那不像我;直到我站在陆前高田市的土地上……经过海啸重创后,原本应是一片泥土地的学校操场,踩起来像沙滩,细细碎碎的。
我才知道,我那看似使不上力的双脚,其实是不敢用力踏在这块令人心痛的土地上,“走路要轻,怕地会痛。”这句耳熟能详的证严上人话语,此刻,缓缓从口中说出,竟是如此令人心酸。
见到忙碌不歇的日本志工;见到遭逢剧痛的日本灾民,我以为我会看到悲悲切切,没想到竟是一贯的安静、有礼,我这一路上五味杂陈的澎湃情绪,似乎显得矫情,只好硬生生将之埋起来,只是不知何时映在眼前的任何一个画面,就会触动泪腺……(眨眨眼,不能哭!)身上还担有记录的任务(再用力眨眼!)……久了,眼睛变得好像张不太开,睫毛总是湿的,不喜欢这样不麻利的自己,却无能为力,还好,脖子上的相机遮去了显露的情绪。
老人的眼泪 惹得人心疼
发放“见舞金”的现场,志工一句又一句情感充沛的问候语,惹来愈来愈多的笑脸和眼泪。鞠躬、弯腰,我向每一个人行礼如仪,虽然口里说着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日语“谢谢”、“早安”、“午安”,却觉得腰不酸、背不疼,浑身舒畅,像身处一团又一团柔软的绵絮中。
一位领取“见舞金”后已走到门口的老人,微驼的他突然定了脚步,志工们正想上前搀扶,没料到他一转身,脱下了帽子,向所有志工九十度的深深一鞠躬……阳光在他身后,将他形成一幅剪影……眼泪跑在快门之前,我来不及将剪影留在相机里,就刻在我的心版上。
志工搭上车准备离去,一位老人从自家跑了出来,向志工们不停地挥手,满布沧桑的他,抹着老脸,哭了起来......此刻,不让眼泪跑在快门前,告诉自己:“回台湾再哭!”
最后一天了,我要离开日本了,一路上守护着“见舞金”的林勋师兄,终于可以将从不离身的口哨拿了下来;他把我唤了过去,将他口袋里一副备用的口哨放在我的手心,送给了我,六十九岁的他交待我:“这个口哨,一次都不能吹喔!”我,无法回到台湾才哭。
回到台湾,房间里老公刻意洗好的棉被整齐地铺在床上;第二天,他问我:“你有闻到阳光的味道吗?我特别拿去晒的。”我点了点头,窗外,蓝得耀眼,我期待见到陆前高田的六月杜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