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慈济门诊部.

口说好话、心想好意、身行好事。
原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。
心中常存知足、善解、感恩、包容。
要用心,不要操心、烦心。
心宽,不伤人;念纯,不伤己。
生活若简朴,人生就幸福。
生气,就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。
对父母要知恩、感恩、报恩。

——恭录证严法师静思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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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穷水尽疑无路 走或留?

2016-03-01 16:21  点击:

刘延武背着干燥的玉米杆叶回家堆栈,这是寒冬烧炕的燃料,即使烧起来烟味浓呛,却能省下买煤费用。他守住一方故土,期待有天育树成林,让家乡再度丰饶。(摄影者:林炎煌)

无尽黄土,滴水如金,激发两个大男人各有梦想——一个极欲脱离赤旱导致赤贫的困境, 一个心怀大志期待育树成林丰饶水土。


何乃鹏把两口铁桶驼上驴背,牵着毛驴往家后头的山巅走去,“那有一眼山泉,我要去取水。”手插进裤袋,年少的他没有十六岁该有的青春,一脸的索然无味。


蜿蜒的山间小径布满碎石,前些日子下的初雪几经踩踏,变得严实滑溜,稍不留心就可能跌个四脚朝天。也许是从小走惯了,何乃鹏脚步飞快,遇上对向有人同样驼水而来,也能熟练安抚驴子往旁一靠,让小道通行。


步行约莫三十分钟来到山坳,铺上平坦石板直到泉眼深处,经年累月供人取用;何乃鹏忙不迭打水,贪奢这一口维系生命的清凉。“每天得驼个两三次水,才够一家人吃喝使用。”何乃鹏说自己已经很幸运,在爸爸小时候还是担着扁担来回挑水的。


石门乡老崖村这口泉,源自哈思山原始森林,山上松柏茂密涵养水源,加上积雪终年,让村人还能在干旱连年的黄土高原上,维系生命命脉。


再多努力抵不上及时雨


石门乡位于甘肃省靖远县西北部,高原上平坦山塬,平均高度两千公尺;气候干旱,缺乏植被,偶有大雨冲刷,切割出沟沟壑壑,沟壑中布满碎石黄土,交通艰难。何乃鹏所居住的石门乡老崖村,便是这样隐身在黄土高原的夹缝,人们对外往来不是徒步,就是仰赖耐旱、耐重的驴、骡等牲口。


居民就地取材建房,以木头为梁柱,黄土拌入草料糊为墙面,每一户人家都是一样土黄色调,若不是当地人,行走其间时常分不清哪户是哪家。


黄土墙内,炊烟升起,下午两点,何乃蕊正接替妈妈的工作,准备一家人的午饭。平时,农家人没有吃午饭的习惯,但今日父亲何兴一大早便到乡政府领冬令物资,早饭都还没吃。


“妈妈放羊去了。今天星期六,我跟哥哥中午放学晚,所以现在才做饭。”何乃蕊手上使劲和匀“糁饭”,那是甘肃农家常见的主食:熟透的大米、玉米或小米,拌入适量的面粉,黏稠湿软且易有饱足感,配上自家腌制的泡菜,便是一餐。


何家人为了谋生养羊,每天赶着羊儿上山,羊群一口口将黄土地上仅存的枯黄小草啃进肚中。(摄影者:林炎煌)

糁饭食材易得,烹调容易,桌上菜色数年如一日,但农家孩子能吃饱就很满足,兄妹两人一餐两大碗,身形却清瘦单薄,原是生在塬上,饮食难以均衡。


“小麦、洋芋、扁豆、萝卜、玉米……”爸爸何兴细数田里的庄稼,这几年光收成来自个儿吃都有些困难。


山下黄河沿岸的农地,秋收丰盛不说,冬天温室种菜浇得上黄河水,收获不断;而黄土高原上,一年一收的菜蔬不仅卖相差,且运费高于菜价,遑论以此维生。


近年,更因连年干旱收成惨淡。“种子撒了下去,就等着老天爷灌溉,不下雨我们能怎么办呢?”何兴叹道,从前父执辈务农,虽然没有化肥帮忙,却能饱足;如今他们即使有再多肥料,也不及老天爷下一场及时雨。


何家的孩子放暑假时,会跟着妈妈到枸杞工厂打工,分类挑拣刚收成的枸杞,日薪约四十元。“一整天的总是脚酸背疼,可是这些钱存下,就是我们下学期的学费了。”何乃蕊说,很可惜这个工作只有七、八月才有得做,枸杞全部采收完,工厂便不再征工了。


秋收之后,为了一家生计,何兴到煤矿场当矿工;好几次险些被石头给砸了,冒着生命危险一个月挣两千元工资。“即使再危险,还是得去干。没办法!孩子读书要用钱,家里生活要用钱。”何兴说,村里的男人大多以此赚钱养家,当然也有人再也没回来了,独留孤儿寡母的痛。


一家之主年年锁愁眉


两年前,何兴罹患胃溃疡,体力大不如前,没法再到煤矿场打工。断然没了收入,让他十分烦恼:“读中专的大女儿乃燕,一学期学费就要一万多元,两个小的读初中,虽然学费全免,但生活费也是一笔开销,不想法子实在不行。”


听说羊儿疾病少,好养活,何兴决定养羊,贷款买了六只羊羔,第二年再买六只。羊儿在他细心照顾下繁衍成群,卖掉几只成羊,不仅还了贷款,连孩子的学费都有了着落。现在,有近四十只羊养在以前堂兄的房子,每天赶羊吃草外,还以杂粮喂食,一家子的生活都寄托在羊儿身上。


望着成了羊圈的房子,何兴幽幽地说:“几年前,堂兄弟们都搬下山了,现在只有我们家三个兄弟还留在山上。”这片黄土地原是养育他们的母亲,但也许是人们索要的太多,“母亲”累了,庄稼连年歉收;何兴的堂兄弟们见情况不对,拿着毕生积蓄,各自带着妻儿迁居山下。


塬上农家日食两餐,简单的糁饭或面条配上自家泡菜,只求温饱。何乃鹏(右二)一连添了三碗,他平日在学校总是吃馍馍配开水,一家人相聚时热腾腾的晚餐,是生活中的幸福。(摄影者:林炎煌)

“他们生活可好了,靠近黄河水,灌溉不成问题,一亩地的收成都是我们山上的七八倍。”何兴羡慕地说,作梦都梦到搬出去。曾经想过借钱搬家,但是亲戚朋友都深怕他还不起,何兴叹:“到底是自己没有能力。”


何兴的太太高启芳,娘家也是务农,但因为有四个哥哥,她不但不用做农活,连家务活也不沾手,“每天顾着玩就好了!”结婚这些年生养了三个孩子,高启芳什么活都上手了,每天忙不停,“只要孩子吃得饱、穿得暖,我苦一点没什么关系的。”


星期天清晨,炕上还留着余温,暖和得令人不舍起身,然而高启芳早已在灶台前使劲揉面,准备两个孩子一星期份量的馍馍。馍馍是北方人不可或缺的口粮,面团经过烘烤或油炸,耐存放且口感厚实、容易饱。


“农家人一天两餐,馍馍就是下午填肚子的。”高启芳说,家里生活并不优渥,学校食堂一餐三块五毛能省就省,馍馍配开水也能是一餐。


馍馍做好,高启芳还忙着整理孩子们一周一次背回家的换洗衣服;接着,把发育不良的萝卜剁碎,加上晒干的玉米粒做成羊饲料,等等给先生喂羊……


半蹲坐在山坡上,何兴守着羊群,双眼眺望着远处的家,眉头始终没有舒展,“今年的庄稼可够喂羊?眼下有多少成羊能卖?孩子来年的学费有着落吗?”一家之主的心思盘算着,何兴叨叨念着他的愿望:“如果可以搬出去,把羊养在圈里,我再去找个工作,一定能让妻子、孩子生活得更好……”


黄沙上耕耘绿荫成林


得知靖远县农民深为干旱所苦,2012年岁末,慈济志工带着米油、棉被、冬衣、棉袄等物资,赠予石门、若笠、双龙乡等地三千三百多户乡亲。何兴也领到了冬令物资,他说:“很感恩今年可以过个好年,但总有一日我得靠着自己的力量,给家人过好日子。”


何兴一意想要出走,刘延武却一心留守老家。冬季休耕,双龙乡农田几乎渺无人烟,摄氏零下八度,刘延武却在田里忙活。正疑惑土壤结冻,他忙些什么?就见他拿来麦草,准备替刚种下的核桃树苗御寒;他仔细地把麦草铺上树根,再覆上黄土,最后铺上一层麦草,以胶带固定。


“核桃苗不能抵御低于摄氏零下二十度的冷寒,一定要先包起来保温。”今年(2013年)三十岁的刘延武,翻遍书籍,钻研农业知识,想找出适合这片黄土地种植的经济树种。


双龙乡和石门乡一样,位于哈思山山麓,饮水仰赖天然山泉,但刘延武居住的黄坪村,距离山泉实在太远,家家户户只得在家中筑起水窖,春夏乘着雨时存雨,冬天就铲雪入窖。2008年初,慈济的水窖援建工程,也在黄坪村实施,刘延武家就有一口慈济窖。


“水在我们这是很宝贝的。”刘延武六十七岁的父亲说:“我们一辈子只有洗三次澡,出生、结婚、过世。”在生活中惜水,彷佛是黄土高原上的子民出生就有的本能,煮饭洗菜后的水留下来擦脸、洗手,直到混浊不清才拿来喂食牲口,或浇灌栽在家门前的菜苗。


刘延武的父母一生务农,总是清早便起,翻土、撒种、施肥……但随着气候日益干燥,常盼不到下雨。前几年庄稼收成不足,刘延武与哥哥只好出外打工,但临时粗工挣得的钱不多,城市的开支却比农村大,刘延武仍想回家乡。


“有个朋友在做试验农场,培养树苗,我就想也许我也能在家乡种树。”刘延武参观数个培育树种的农场,读过许多资料。他想,哈思山保育区的原始森林郁郁苍苍,水脉不断;若是村里也种上树,水土保持就会比较好;水土保持一旦好了,雨水也就丰沛了。


怀抱着梦想,刘延武与父母沟通,空出土地来让他植树。他先从在甘肃已经成功培植的大枣树开始,接着种上苹果,今年则是试着种经济效益较高的核桃树。树种下了,成长稳定之后,他就打工存钱,作为下一批买苗栽树的资金。


看着时间与金钱一分一毫的投入,却不能马上有收益,父母都不太能谅解刘延武,经常问他:“你还要继续种树吗?”


“这不是没希望的等待,看我家门前那两棵高大的梨树,如果多年前没有栽下它们,现在也吃不到香甜的梨子。所以,去做就是了。”刘延武说,树不像庄稼,年年栽、年年收,但一旦树长成了,效益就不只眼前了。


“其实很多人觉得我是傻子。”刘延武说,人们认为他不过是在做白日梦,气候这样的干旱,土地这样的贫瘠,怎么可能种树成林?


“但我还是坚持,这里的人如果都搬走了,再没有人要耕种,放着土地荒废也很可惜。如果种上树,既是年年有收成,对环境也是很好的。”刘延武说,树长成了,就能防风沙,又能固水土,是只有好没有坏的。


刘延武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成功,现在默默地做,等到成功了就找更多人一起来,把黄坪村的土地都种上树。


“父母盼着我成家,不过,我现在只想把事情做好,缘分来了再说吧。”刘延武腼腆一笑,转身继续把麦草往核桃苗覆盖,彷佛是他此生最重要的责任。


黄土高原上的蓝天湛蓝,云朵总是洁白,绵延的山塬铺上一层轻软白雪,橘红夕阳沿着哈思山缓缓而下,这样广阔的风情,在外地人眼里是动人的美景。


然而寒冬腊月的北风一刮,轻易扫得黄土飞扬;呼气彷佛就冻结的低温、枯黄的草木……在在提醒着:刘延武那改变家乡的信念、何兴希望一家幸福的愿望,不知何日才得以实现?


(文:邱如莲 本文摘自:《慈济》月刊555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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